【珉星】占星计划 02
Chapter 2.
果然醉酒的人永远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黄珉渽你腰怎么了？怎么还一瘸一拐的啊？”
一觉睡到中午的金佑星顶着昏沉的脑袋下楼，看黄珉渽走路的样子极其别扭，不怀好意的戳了戳他的腰，惹得黄珉渽差点爆粗口。
“你怎么还不回学校？非要等到你爸追到我家来吗？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挨骂。”金佑星三两步跳到冰箱那里去翻腾，还奇怪前两天剩下的半碟子草莓去哪里了。
黄珉渽又疼又气，脸都白了，没接他的话，心想早晚有一天自己把别人家的儿子拐跑让亲爹知道，那可就不是挨骂那么简单的了。
金佑星把人惹毛了还不肯罢休，嘴里叼着片面包坐到餐桌上，嘟囔着说：“你的那个什么什么乐队，怎么样了？”
“散了。”黄珉渽吐出两个字。
这下轮到金佑星没话说了，嚼面包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本打算找点话安慰一下黄珉渽，想了想又放弃，只好说：“这几天我有点忙，你自己在家老实点，别给我把房子炸了。”
黄珉渽点点头。
金佑星说是忙，还真就整整一个星期没回家。为专辑的事情奔走，没什么精神，大多数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更别提关心家里的人有没有上房揭瓦了。
主打曲最终还是被Hong Isaac给换了回来，金佑星听见消息差点没蹦起来，抓起手机就给黄珉渽拨了一个电话，可惜没人接听。
估计是在给学生们上课吧。
金佑星这么安慰自己，嘴里却念叨着这个臭小子休个学比自己还忙。好不容易把日程都赶完，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黄珉渽还是不见人影。金佑星困的睁不开眼睛，倒在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下楼也没发现人在哪里，金佑星都要怀疑黄珉渽背着自己搬走了，刚要打电话炮轰他，门就开了。
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金佑星眯着眼来来回回扫视了黄珉渽手里牵着的小孩十几遍，习惯性的张口就怼：“你从哪里搞出来的小孩？！不会是年纪轻轻在外面闯祸了吧？”
黄珉渽翻了个白眼，蹲下来跟小孩说：“永所啊，这是你佑星哥哥。”
金永所抬头瞥一眼金佑星，没说话。
金佑星低头瞟一眼金永所，也没说话。
两位金姓男子此刻在当红歌手家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松口，旁边还站着一位一脸无奈的红毛小子。
“哥你怎么还跟小孩子较劲啊？”黄珉渽知道金佑星脾气倔，但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幼稚。
金佑星严肃制止了黄珉渽打圆场的行为，走到金永所跟前蹲下来，双手抱在胸前教育他，“见了哥哥要先问好知道吗？这是原则问题。”
“妈妈说了，要离凶巴巴的陌生人远一点。”金永所不为所动。
凶巴巴？嗯，这一点金佑星认证，但是陌生人就有点不合适了吧？金佑星自以为人气不成问题，此刻听见金永所这臭屁小孩这么挤兑他，愤愤的说：“陌生人？！你不认识我？”
金永所晃了晃自己的小锅盖头：“不认识。”
黄珉渽看金佑星在小孩面前吃瘪，笑到眼泪都要出来了，最后直起腰来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哥，你也就是有大批的二三十代女性粉丝，对这种十岁小男孩根本没诱惑力。”
当然还有他这个二十三岁的狂热男青年。黄珉渽在心里默默补充。
金佑星吼他：“所以你到底从哪里搞来的这傻小子？”
“吉他班就剩下他一个人没被家长接走了，老师有事推给我，练习室又不让留人……”黄珉渽拉着金永所往厨房走，“永所啊，肚子饿了吧？哥哥给你做点什么好呢？”
“得了吧，你那料理水平毒死我们俩就够了，别拉上人家无辜的小孩。”金佑星从餐边柜上扫下一叠外卖单塞到金永所手里，“想吃什么让他给你点。”
金永所接过来，一点儿也没客气，认认真真翻了个遍，然后用纯真的眼神望着黄珉渽，说了一连串的菜单。黄珉渽听着听着拨号码的手都抖了：“哥哥我没钱……”
最后还是金佑星结的帐，三个人吃饱喝足又开始在客厅里干瞪眼。问了一圈都问不出小屁孩想玩什么，金佑星感叹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来这一大一小俩麻烦的。
正发愁，金永所突然伸手指了指落在墙角的吉他：“那个。”
金佑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干嘛？要我教你弹吉他？”
“不，我想听你弹。”
金佑星起身捞过吉他来：“听我弹可是要收费的。”
黄珉渽两眼放光，“唱那个吧！不是有新的主打曲吗！”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曲子来给小孩听，金佑星干脆接受了黄珉渽的提议，调了调音就大方的弹了起来。黄珉渽抓住机会四处搜索目标，选中了桌子上的木质纸巾盒，拖过来就开始给他哥敲鼓点。
没经过任何磨合的吉他声与鼓点就这样意外和谐的融在了一起，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也像这样偶然的蹦在了黄珉渽面前。还是那副让金佑星俘获万千少女心的带着烟气的嗓子哼唱出来的曲调，却跟之前的风格差了不少。黄珉渽恍惚觉得自己早就听过这首歌，也不去管那么多，只是沉迷在这样的时刻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明知听众只有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弟弟和刚认识两个小时的臭屁小孩，金佑星却比参加专辑发布会还要紧张，甚至感觉自己手滑弹错音都被小屁孩给听了出来。他不是对自己的作品没信心，而是有些害怕突然的风格转变后有人会对他失望。
最后一个音顺利的弹出来，金佑星抿了一下几近干燥的嘴唇，抬头看面前的两人居然开始鼓掌。黄珉渽鼓掌他倒是不稀奇，但听都不一定能听懂什么意思的金永所也跟着胡乱拍就太不真实了。
“妈妈说不管别人表现怎么样都要鼓掌。”
“……”
黄珉渽默默的往小孩的方向移了移，生怕一会儿金佑星动起手来自己拦不住，刚凑过去就听见金永所又说：“但应该是很好的歌。”
金佑星有些意外，心想没准这小屁孩将来能成大器，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喜悦心情还是回他一句：“三句话离不开妈妈，到底妈妈还说过什么啊？”
金永所盯着两个人想了一会儿：“哦，妈妈还说，是因为喜欢爸爸才和爸爸住在一起的。佑星哥哥也喜欢珉渽哥哥吗？”
金佑星一怔，不说话了。
金永所又问黄珉渽：“那珉渽哥哥喜欢佑星哥哥吗？”
黄珉渽揉揉他的脑袋，“喜欢呀。我一直喜欢你佑星哥哥。”说完他划开振动着的手机：“您好，我是黄珉渽……”
是金永所的妈妈。黄珉渽讲着电话给金永所穿外套，随即把他送出了家门。看金永所挥手跟自己道别，黄珉渽突然后悔了。
冲动可不是一件轻易就能预料到结果的事，尽管他已经做过无数次。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打开门，金佑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
他早该意识到，写了那么多首热门曲目的歌手金佑星会有多么敏感，心思细腻到何种地步，又怎么会一丁点儿都察觉不到自己有意无意向他表达的情感。
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你喜欢我吗？”金佑星的问句里没带上什么情绪。
照例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黄珉渽听见自己说：“当然。”
“不是随便的话，我问你，你喜欢我吗？”他的语气又强硬了一些。
黄珉渽有些慌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体某些部分暴露在尖锐的视线里，让他有点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什么吓人的东西来，但自己终于在无法逃避的对视里乱了阵脚，百转千回依旧是那些温热的话冒出来。
“我是真的喜欢哥啊，从来没有随便说说。”
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接受所以装作是成熟的哥哥的金佑星，在听到那句话真切的传进耳朵时还是逃跑了。
躲进房间里关门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此刻不管是什么有关的无关的事都控制不住的冲进自己的脑袋里，席卷般侵蚀着所有的思维，他捕捉不到任何答案。
他一直对自己的取向没有任何怀疑。
很早就被Hong Isaac看中签了他的公司，强悍的创作实力和唱功、耀眼的外貌以及知名所属社的加持，没几年理所当然成了歌谣界不容小觑的新星。身边明里暗里表达想法的女艺人不在少数，几段感情都是想象中的那样按部就班的地下开展，先热恋再分手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桥段。
“明明都已经站在你身边了，为什么心里还是冷冰冰的呢？”
前女友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是这样的问句。
金佑星只能苦笑。常年混迹在这个圈子，连他自己的内心都是深不见底的冰窟，又怎么能轻易的温暖别人。
他好像失去了给予爱的力气。
而在无数冰冷的日夜里，黄珉渽对自己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从出道前的无名时期开始就成了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弟弟，无论是在出租屋里就着凉水啃泡面的落魄小子，还是颁奖典礼上熠熠生辉的大明星，自己所有的样子他都见过。虽然偶尔会做些傻事，但他大多数时候还是个能成为依靠的大人。
过往一幕幕的掠过，无数个在他陪伴下或苦涩或甜蜜的记忆竟变成了证据。金佑星知道支撑那些日子走下去的东西是一种名为爱的情感，却始终无法指出到底是因为友情还是别的。
如今黄珉渽亲口说出来，金佑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而是想要逃避给不出任何回应的自己。
金佑星努力把自己缩在屋子的一角，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让他感知到自己真实的存在着。房间外没什么动静，让他有些害怕，浑浑噩噩的捱过了一整夜，再次清醒时，清亮的光已经隐约照了进来。
犹豫着打开房门，金佑星下意识的往黄珉渽房间的方向看过去，门紧紧的关着。
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稍微得到放松，金佑星带上房门，打算悄无声息的溜走。前脚还没沾到下一层楼梯，耳后就响起熟悉的低音炮：“哥早上好啊！”
金佑星腿都要软了，随口应了一句就慌慌张张的往楼下跑，没想被黄珉渽一把揪住领子：“你去哪儿？Zairo哥说你今天没行程！”
“……吃饭，吃饭行吗？”金佑星放弃挣扎，几乎一路被黄珉渽提溜着按倒在餐桌前。
黄珉渽好像根本没受到昨晚的事的影响，依旧在餐桌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活泼的样子跟委屈表白时判若两人。而金佑星看起来才是那个受打击的人，不管黄珉渽怎么活跃气氛都不抬头，只是闷声吃饭。
“哥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黄珉渽放下筷子，声音终于沉了下去。
金佑星没说话。
“……你就这么讨厌吗？真的讨厌这样的我吗？”
“……”
对峙了将近一分钟之久，黄珉渽沉默着站起来。
他最终还是走了。
——TBC
（T^T很快会甜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