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pple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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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夏】雾里

心血来潮码出的小短篇。


新年快乐。


————


我和他的故事,或者说,某种程度上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故事,始于一年前的深冬。


他穿着修身的黑色牛仔裤,大一号的羽绒服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纤瘦的身型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衬衣领子露出来,印着夸张彩色纹样的吉他背带角落描出小小的披头士字样,把他的羽绒服都弄皱了。


那时候去看他演出的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部分是路过时被他独特的嗓音吸引——那音质绝对是特别的,轻而易举便能夺走陌生人的呼吸,而我也总是在无数次细腻的尾音顺着后颈滑入耳朵时僵住身体。


他无疑是吸引人的,无论是由于生疏而略显青涩的台风还是唱情歌时温柔垂下的眼眸。


那时我还在学业中痛苦的挣扎,感性总是像决堤的洪流般频繁爆发,能拥有这样独特的时间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每个周末的晚上,背坐在他身后花坛边的我,虽看不见拨着吉他的人带着何种表情吟唱,却也可以想见是怎样的笑颜。


我承认自己动了别的心思,至少在摊开的纸上一笔一划描出的旋律,因为他而变得有些特别,是某种相通的感应也说不定。


我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早早的蹲守在背后的我,很多次都在他低头调整话筒架时看到他不经意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就算我偶尔迟到,抱着书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穿过人群,也会撞上他晃动的瞳孔。


他总能发现我。


我小小的满足于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感维系,却始终不愿意再向前走,这都是性格使然。直到某天,我不得已迈出了那一步,因为一场冬日里并不多见的突袭降雨。


散场后的境遇往往最真实。一阵喧闹过后,被雨水打湿的那双眼睛,依然是清澈的,带着些失意的沉稳,在昏暗的雨夜里闪着和蔼的星光。


我顶着厚厚的乐理课本匆匆逃开,转过街角却又鬼使神差的折返,在他沉着的整理电线无暇顾及其他时,夺过立在架子上的吉他塞进了他的琴包。


我还清晰的记得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和他唱歌时的声音差不太多,有点沙哑但并不干涩,只是那时望着我的眼神,却怎么也记不真切了。


大概是意外而温热的目光吧,毕竟我不太擅长近距离的揣测对方的心思,明明勇敢了一次,也只能任由自己在视线扫过来时低头掩饰渐红的脸颊。


他走的很匆忙,磨砂质地的透明拨片落了一枚在冰冷的红砖石上,雨滴打上去很快飞溅起来,干净的仿佛半分泥沙都不曾沾染。


一周之后,我悄悄放了一枝白玫瑰在花坛边。


说起来也有点俗气,但我的确那样做了,从花店老板手里接过那束带着利刺的枝桠时,脑袋里不自觉的想起他的脸——冷白色调,纯净、坚毅、柔软。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小心的摆放好便飞快的跑开,到散场离开时,那支玫瑰不见了。


一场场路演听下来,很快便进入了夏季。来听歌的人逐渐多起来,我依然是躲在他身后最微小的存在,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明显的带着我的一片热诚。


那日他随手弹了一小段前奏,却因为忘记原唱的名字而局促的愣在原地,被迟到的我看出端倪。我小步穿梭在人群里,在最靠近他时飞快的念出一串单词,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


然而他还是捕捉到了答案,低头抿了一下嘴角,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又从容的弹唱起来,用我最喜欢的嗓音。


我听着歌写词,竟不知夜色已晚,直到熟悉的身影踏进我的视野里,才猛地起身问好。我的腿麻了,站起来时都晃晃悠悠的,偏偏还是在他主动来问我的名字的时刻。


贤尚,夏贤尚。我回答他。


他又抿嘴笑,眼角微微皱起来,好看极了。


那时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再止步于寻常的歌者与听众,抱着简单的期望等待着下一次见面的到来,却等到了街角LED显示屏上的巨幅广告。


画面里的他唱着风格强烈的摇滚,活泼张扬又带着一点不羁,和一周之前的人完全两样。


而我手里攥着那枚拨片摩挲,空荡荡的红砖石上再也没有他的痕迹了。


名为WooSung的歌手很快爆红,到了连只对女爱豆感兴趣的室友都会时不时提起他的程度。电视里的他微笑着接受采访,说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记得路演时的自己。


当然,连唱的什么歌、下过几次雨、对面咖啡店出了多少新品都记得一清二楚。


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主持人问。


大概是主动一点、活泼温柔的人?他答。


我快速换掉了频道。


也许对他来说,我只不过是万千听众里普通的一个,顶多在恰好的时机里恰好的帮了他几次。至于来日,换谁都可以。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幼稚又孩子气的想法,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厘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刻意避开他的消息,并不是想要陷入什么美好的假象,而是觉得这样的感情是时候该结束了。


直到我在离校的路上看到显示屏里播着他的杂志拍摄花絮。敞开的衬衣领子微微露出左肩,玫瑰形状的纹身一闪而过。


我僵在了原地。


我找了几乎所有能够见到他的机会,只为得到一个答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我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心还是向着他的,就像他唱情歌时,依然温柔垂下的眼眸。


不久后,我在签售会上看到了他。


他更瘦了,脸上带着妆,黑发尽数梳到脑后,有那么一点距离感。他对粉丝笑的很甜,有求必应,不像是从前的他会做的事。


我拘谨的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心跳却像是要蹦出来似的,给他递专辑的手都是抖的。


名字是?


贤尚,夏贤尚。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行云流水的签完名字,微笑着把专辑送回我手里。如果硬要说对我有什么特殊待遇的话,大概也是因为我是为数不多的男性粉丝之一。


我没有追问他,却没出息的哭了。我蹲在花坛后面的红砖石上哭了好久,眼泪都要把签名抹花了。没眼力见的电话被我挂断好多次,我擦着眼泪不耐烦的接起来。


对方似乎被我烦躁的语气吓懵了。


顿了几秒,一个沙哑的声音冒出来——


贤尚,别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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